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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c_Eve:本文转载自有意思吧。赢弱的阳光,透着一丝的娇柔,浅浅地透过病房的窗户,打在我安静的床前。
三九天气,枯枝任由寒冷摆布。室内开着空调,供着暖气,然而我还是感觉不到温暖。
快过年了,却病了。一场比跨年演唱会还漫长的感冒,从去年年底,跨越元旦,在春节指日可待的时候,还依然坚不可摧。
输液管里的液体“滴答滴答”地落下,其实是无声的,是我想象出的那种声音。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,静谧的氛围里我有些昏昏欲睡。
“哎哟!”突然胳膊里的血管感到一些隐隐的痛。我赶紧挣扎着拨动调节器的滑轮,减慢液体输入我体内的速度。
睡意全消。疼痛感虽然不再剧烈,然而还是有丝丝缕缕地,通过血管,传达到我的神经。阿奇霉素,护士打上针时提醒过会有痛感。
此刻床头墙上的阳光,更加地稀薄,像泛着黄色的记忆。于我而言,虽说身体并非强壮彪悍,但输液的次数实属屈指可数。
两年前的一个夏天,胳膊和腿部长出肿胀的疙瘩,刺痒难耐。朋友陪着去医院打针。
“过敏了!”医生诊断后,给开出息斯敏的药吃,另外还要打一针,很粗的针管,我记得当时看到并没有害怕。
但,当针接触到我皮肤的那一刻,突然晕厥过去:一趟列车带着我远去,黑白的画面,单调而漫长。
我只是知道一直在前行,我只是知道自己很无力,走过荆棘,走过树林,不知道路的尽头在哪里……
当我费力地睁开眼睛,看到医生和朋友焦灼的眼神,“终于醒过来了。刚才晕针了。”
依然困乏无力,朋友搀扶着我起来,刚才的情节还未沉入记忆。我是从死神哪里走过一遭吗?也许没有那么严重,但总感觉记忆里有阴冷的味道。
生与死之间,其实并没有太遥远的距离。作为个体的我们,唯有服从命运的安排。哲人说,生是暂时的,死是永恒的。
当然,也有人不愿意为命运所左右,想要改变,或者逃避,最终惨败到底,付出了一切。
命运,本质上是受约束的,不受约束的命运,恰如没有刹车的火车,一路狂奔,过早地结束旅程。
去年,赶上一件事情,不知道算作蹊跷,还是偶遇。朋友的岳父离世,说好上午九点在殡仪馆火化。
后来,改变了时间。原来当日有六位重犯,要执行死刑。丧事的司仪说:还是先让老人火化吧,否则将用到死囚的锅底,不吉利。
所以在帮助朋友料理岳父后事的过程中,见证了一次死刑犯灰飞烟灭的过程。
刺耳的警笛声响起,一溜过来好几辆警车。中间的警用面包车应该是押送着濒死的囚犯,直达殡仪馆隔壁的行刑处。
警备森严。隔着铁门,参加丧事的人们在等候骨灰时候,三三两两积聚在小门口观望:对面就是行刑室。
井然有序,毫无喧哗。随着一声“闪开,闪开!”从小门出来四位法警,拉着一辆四轮小车,颠簸着走来。
小车上面蒙着床单,垂下的双手全无血色,随着小车机械地晃动,显然上面的人已经死了。就在这前前后后的几分钟,一个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。
没有枪声,死刑犯采取的是注射处死。注入的都是液体,带给我的是身体康复的希望,而带给那些死囚的,则是身体的灭亡。
如此,来来去去六趟。法警从行刑室那边拉过死囚的尸体,然后送入不远处的火化炉。烟囱飘出的白色烟雾,袅袅而上。
“害怕吗?他死的时候害怕吗?”小声的议论声,从来没有中断。其实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。
终于输液瓶里的液体所剩无几,到了最后,那些死囚是不是也能看到法医手中推进的注射器里,那些越来越少的液体。
我睁开眼睛,室内光线显得有些昏暗,两瓶液体居然进行了两个多小时,右臂有些痛楚。
告别病房,外面已经没了阳光,虽然还没有到黄昏,冬天的太阳已经不知去向。
但一切都在,一切都在,包括烦人的感冒还在我的体内恋恋不舍。只是年关快到了,我争取春节前好利落的愿望,不知道能不能实现。
人生是一个过程,一个或长或短,幸与不幸的记忆。正如,从这里走到那里,我从此刻的寒冬向着春天,走去……
二〇一二年一月十三日星期五